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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屋裡,塑土傳火的藝師—臺東陶藝家與她們的捏陶課
2020/06/03 by 有.設計 uDesign
臺東的土像浪花——它們並不是為了燒陶而生。在千度高溫下,它們會逐漸融解,彷彿混攪著第一道潮水的海岸。然而有一群藝師,克服了要從他鄉引進陶土、釉和種種材料設備的困難,捏塑出屬於台東的陶藝與生活情景。她們用土與火,傳訴自己所見的臺東,進而將這門手藝分享給更多的人。

在城鎮與鄉間一隅,我尋得這群繁星中的兩位不同世代的藝師。隱隱相似地,她們都守著一處自己的小屋工房,創作並教學,日復一日;慢慢把時間,塑形成她們所居之地、所有展示之物。這裡轉述的故事,是像調釉試片的陶片那樣,我所能記下關於她們的片刻。





滿屋的陶與你共享——張世蓉的陶屋之路

車子行過台東大學不久,彎進鄉間小路,「陶屋工房」就座落在郊野草地間。狹長小屋的門口,少女、小野豬等陶偶環繞;一進客廳便有滿屋的陶器簇擁到眼前,從人物、動植物到各式器皿,層層整齊擺列,彷彿陶器構成了四周的牆面。連同前方狹長的工作室、客廳背後的起居空間跟角落的電腦桌;這裡便是潛心創作陶藝十多年的張世蓉老師,每日生活的空間。簡樸、厚實地積累,如同她學陶、創作的生涯。

已屆耳順之年的世蓉老師在台東長大,當了多年家庭主婦,在孩子長大後,回頭學陶。師傅李永明當時嚴格指導:「剛學捏人物時,模仿老師在陶偶頭上留個小孔,結果老師說:『妳在頭上留個大洞做什麼!』,現場同學都在,真想找地洞鑽進去。」也就在師傅的不斷鼓勵下,原本學習生活陶的她,決定投入人物和動植物陶偶創作。

第一件參加工藝比賽並獲台北陶藝新陶獎首獎的作品,是「切仔麵」的麵攤。除了攤位人物,連麵碗、筷籠筷子的肌理跟玻璃櫃內的一盤盤小菜,都細膩分明地捏塑出來,令人驚嘆。這次得獎後,她又觀察臺東在地的原住民部落,捏塑出許多原住民人物、山豬、魚類和植物。取材自當地生活的自然造型,走出樸實的風格。





世蓉老師所捏塑的原住民人物涵括男女老少,大都是在閉目歌唱、祈禱或尋思的神態。這是有原因的。「比起我們睜開眼睛時,視線都定在某個地方;閉著眼時,給人的想像空間更大。」她認真地說。或許正因如此,他的人物作品裡總有一份專注與寧靜,像它們正沈浸在自己的生活中,讓觀者猜想著它們的心事。

她也將部落裡象徵「純潔」的百合花作為圖樣融入生活器皿,或將上課學童燒壞的小湯匙與玻璃融合,將它們救回。種種巧思與技法的背後,是長年的苦功。在兼顧家庭的時期,她每天投入八到十小時作陶:「真的很拼!用廚房當工房,用每天忙完之後的空檔,不斷練習著。」她有些感嘆地說。這番投入,使她重新習藝數年就不斷獲獎;2012年呈現原住民群唱的「口唱心合」獲傳統工藝一等獎;捏塑蘭嶼長髮舞女孩的作品也隨台東藝師們到北京文博會展出。

面對創作數年後遇到的瓶頸,世蓉老師選擇至臺東大學美術產業學系碩士班進修;並以開設品牌、教課來自我要求。「陶屋工房」與成人陶藝課應運而生。她笑說,取名字的用意簡單,「就是希望有一屋子的陶,跟朋友分享,讓他們帶喜歡的回去。」環顧四周,這夢想已默默成型。

陶藝課的學生多半四五十歲,猶如她承接起自己當初學陶的管道,推廣陶藝。其中有要從頭教的新手,也有旅美歸國的畫家,指點結構造型後便任其綻放。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一位患憂鬱症的學生,跟她做陶一年多後,感覺自己在捏陶過程中,病症逐漸好轉。陶藝為她的學生的生活,帶來了一種療癒的力量。

聊到最喜愛的一件作品時,世蓉老師指向門邊。那裡有一幅橫景的站立陶偶群像,名為「感恩・知足・惜福」,描繪莫拉克風災後失去親人、重建家園的族人們。她細心研究了每個年齡階層的頭飾、裝扮和器具的細節,鉅細彌遺的呈現出這群耆老、勇士、女子和小孩,或持刀、捧甕或盤裝小米,一齊歌舞傳唱的模樣。同樣都是閉上眼,心裡某處可能都想到家園。





臺東不是落腳處,是教陶的家鄉——又煦的青春陶土夢

「回臺東不是一個選擇,而是終極目標!」臺東出身的青年陶藝師郁絜,篤定地告訴我。在清秀靦腆的外表下,她的雙手比話語訴說的更多。對訪談時的提問,她邊偏頭思索邊搓著手指,像在試著捏塑出理想的答案。 我們正身處在她創立的「又煦陶作」教室裡。這是一排小木屋,落腳在台東市區傳廣路,自家廠房後方的小巷;顯眼處掛著寫有「yoshi」字樣的布旗。以日文「好喔」「我準備好了」發音為名的這個陶藝品牌,每天在城鎮一隅,靜靜立志、作陶、教陶。

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呢?郁絜老師這樣形容自己:她是個從小喜歡東摸西碰,觸摸樹葉、流水和各種事物,用觸覺來認識這世界的人。在就讀竹教大藝設系期間接觸到的諸多媒材中,最後喜歡上原本並非最愛的燒陶。逐漸喜愛它,源於它的「慢熟」:「燒完後的成品,跟想像的會有很大落差;需要花很多時間慢慢去看它會變成什麼樣子,才能逐漸控制它。」她的創業過程,也像是慢熟的。從竹教大畢業時,萌生創業的念頭,到在當地「陶藝之林」教室當一年助教,精進技法後返鄉;然後工作、存錢、買設備,才創立「又煦」品牌和陶藝教室。經營到現在,已經兩年了。





除了創作之外,為什麼還要教陶藝呢?她說:「這種(學陶藝)空間在台東是比較缺乏的···我希望把資源帶回來,讓更多人能接觸到陶藝。」她通常開設八堂,兩個月的長期課程,學生以在地人居多;最小七歲,最大的五十幾歲。也有旅人在此逗留一兩週,飛速學習。一次性的體驗課是她最後思索再三,才為了讓更多人接觸陶而開設的。「還是想盡量讓大家經歷整個製陶、燒陶過程,以尊重每一塊陶土的心情,好好來製作。」她說。 訪談中,她細心敘述陶藝工序:成型、乾燥、素燒、上釉、釉燒;不同性質的陶土、造型、尺寸、天候和釉藥,讓每一個陶器製作的時間都不盡相同。她對待每個學生,也像在和陶器相處:「有大體架構和步驟;但依據每個人需求,教法會有不同。」

就像做陶有時也會燒壞;某些教課經驗也有期待撲空或挫折。郁絜老師說,陶藝有很多種樣貌,有時學生在她這沒找到想要的那種,「可以從他(學生)的反應感覺出來。」有年長者因為她年輕而對課程有所輕忽,也讓她有些困擾。但她仍深信,把陶藝帶到大家的生活中,是極具意義的事。有時來做陶的人,會被療癒。「有次媽媽上課前傳訊息給我:小孩今天心情很差,若有冒犯先跟我道歉······結果後來媽媽跟我說,小孩做完陶回去像天使一樣,能否以後小孩心情不好時都來我這裡上課。」她笑說。

創業至今最大的挑戰,她不作他想:「最大挑戰一直都是收入!···因為設備要足夠,才能讓學生跟我的創作更多樣;所以存到錢就去買設備。」所幸家人從一開始擔心她餓肚子,到後來盡力支持;和小木屋房東談到適切租金,又提供廠房空間讓她設置窯與上釉室。

而她投入心血的可不只是設備。「陶藝能做的太多了!想去嘗試各種不同的東西。」她從四月的花蓮陶藝工作坊回歸,剛在五月下旬完成台東美術館邀約講座;這學期也要在臺東社大開課。她更廣闊地接觸大眾、四處學習,後續也想舉辦展覽。

「對我來說,做陶在哪個地方,不會受環境很大影響,都以我自己來出發。」她似乎不想被安上「台東」「在地」的標籤,強調走出自己的陶藝風格。例如她喜愛的一尊坐姿女孩陶像,暖色系衣著配棕色長髮,手裡抱著黑貓,眼神斜斜飄向遠方。不取材自在地圖騰,不過黑貓源於她家裡養的貓。臺東在哪裡呢?我想就在她捏塑的貓狗小動物裡,也在她每日作陶教課的小木屋裡;是一種「好喔,準備好了」那樣,篤定創作的神情。





文/圖 臺東縣政府

文章出處/ ECHO TAITUNG臺東聚落回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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